戴着蓝眼镜的副院长手里捧着厚厚的卷宗,一边翻动一边念叨着:“奥加辽夫的案子我已经审视过了,不得不说,这案子很怪,叫人看不明白。不过嘛……”
“这是彼得堡高等刑事法庭的特别授权令。”副院长从抽屉取出盖着双头鹰火漆的文件:“根据《预防性羁押条例》第47款,涉及危害国家安全的案件,司法审查权由宪兵司令部代行。”
亚瑟的食指在雕花椅扶手上轻轻敲击,这是他当年在苏格兰场审讯室养成的习惯。壁炉火光将副院长花白的鬓角染成暗红色,让他想起了当年伦敦老贝利法院经常打交道的那位老法官。
“也就是说……”亚瑟的俄语带着优雅又古怪的顿挫:“即便宪兵超期羁押,法院也无权过问?”
副院长毕恭毕敬地微微点头,旋即又将目光抛向了亚瑟身边的赫尔岑:“这位是?”
亚瑟轻轻摆手道:“一位为了蒙冤入狱的朋友四处奔走的年轻人,热心的年轻人。”
副院长的蓝眼镜片后闪过微光,手指摩挲着卷宗边缘发脆的纸张:“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赫尔岑?”
赫尔岑没想到副院长会直接道破他的名字,他愣愣的点了点头:“正是。”
副院长吩咐办事员给两人沏了一壶茶,他似乎并不急于聊奥加辽夫的案子,他先是礼貌的冲着亚瑟微笑了一下,旋即与赫尔岑拉起了家常:“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雅科夫列夫是你的父亲吧?”
镶铜包角的橡木门突然被推开,寒风裹着雪粒卷入房间。
六个披着熊皮大氅的仆从剑鱼般分立两侧,从仆从之中钻出个表情阴沉的老贵族,金线刺绣的袖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这是唯有担任过御前侍从官的沙皇亲信才有的标志。
伊万·雅科夫列夫的手杖叩击着大理石地面,杖头镶嵌的琥珀里封着一片双头鹰纹章。他的貂皮领子上还沾着克里姆林宫墙头的积雪,显然是直接从莫斯科总督戈利岑公爵的办公地赶来的。
“尼古拉·谢尔盖耶维奇。”老贵族的声音像冻硬的伏尔加河:“犬子给您添麻烦了。”
赫尔岑的膝盖开始发抖,就连牙齿也禁不住的打颤。
“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副院长起身热情的与他拥抱,一不小心就连蓝眼镜都滑到了鼻尖:“我们正说到令郎的善举呢……”
“善举?”老贵族用银柄手杖挑起赫尔岑的外套下摆,露出国土衙门制服的铜纽扣:“穿着国家发的衣裳掺和政治犯的案子,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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