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话没说完,但意思非常明确,时日不久。
天不怕地不怕的大明皇帝,站在万士和府邸的大门前,居然有些犹豫。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说得好听,真到告别的那一刻,百般滋味,苦上心头。
万士和比张居正的亲家刑部尚书王之诰还勇敢,王之诰都怕了,万士和没怕,他坚决的留在了文华殿,的确是官瘾儿大,但这也是勇敢。
“走吧。”朱翊钧迈出了脚,走进了府中。
李时珍、陈实功跟陛下简单的汇报了一下情况,就请陛下入了内室。
“不必多礼。”朱翊钧疾走了几步,赶忙说道,病床上的万士和还想起来行礼,被皇帝给拦住了。
“臣见过陛下。”万士和试了试,发现挪不动身子,摇头说道:“陛下勿怪,臣实在是无力见礼了。”
朱翊钧坐在了凳子上,笑着说道:“不碍事,不碍事,等病好了,再见礼不迟,时日还长。”
“哈哈。”万士和笑了笑,摇头说道:“臣的身体,臣自己知道,熬不过这个年关了。”
风寒引起的并发症,在蚕食着他的身体,虽然精神还好,但万士和自己也知道,时日无多也,他从床头拿出了一本奏疏,递给了皇帝,才低声说道:“陛下啊,臣最后献上一策。”
奏疏送出去的那一刻,万士和松了口气,如释重负,他一直担心他走了,奏疏送不到皇帝的手中,挂念了很久。
“朕回去一定仔细看。”朱翊钧将奏疏收到了袖子里,这是万士和的遗策,皇帝也不知道关于什么,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大抵是关于国朝大事。
“朝鲜那边传来了捷报,织田信长的嫡系都撤了,没有在忠州跟大明拼到底,羽柴秀吉退守釜山了。”朱翊钧开始说朝中的事情,从浙江台州府民乱开始说起,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多数时候,都是皇帝在说,万士和偶尔会搭腔。
万士和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臣算是看出来了,元辅担心的克终之难,不会在陛下身上发生。”
万士和听到皇帝遣了缇骑前往宣府大同,遍访百姓,看周良寅是否真的清汰成功,那一刻,万士和就很确定,陛下不信任任何臣子,或许只有张居正和戚继光,在绝对信任的名单之上。
“朕都不确定,大宗伯怎么确定呢?”朱翊钧一愣,有些好奇万士和是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
克终之难,那可是君王的诅咒,一到老年就昏聩,长寿帝君都逃不过这个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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