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太阳还没落山,可因为光线不足,还是点着二十几盏聚耀灯,柱子上也悬着灯,照的通明彻亮。
戏台上此时正有人在唱曲,不过唱的并不是时下风靡的徽腔,而是一种被称为“子弟书”的东西。唱者手持一个八角鼓,上面镶着铜片,一摇起来哗哗作响,在他旁边另坐着一人,拨弄着三弦。那人开口之间,曲调轻松,声音朗朗。
“说好哇你瞒着我背地里把秋香引,想必是你爱她那一双尊足儿捣搭。徐爷面红说胡闹,夫人你竟是来刻薄咱。也看看秋香是个甚么样子,那不像孙大圣的姑姑猪八戒他妈。夫人冷笑说他还嘴硬,常言道情人眼内出西施这话儿可不差。徐老爷摇头说岂有此理,偌大年纪真是没溜儿拉瓜,信口儿开河不怕人耻笑。夫人带笑说你莫虚发.....”
一边听一边走,阮元已经上了二楼,黄升泰的董掌柜已经迎了出来,两人略一寒暄,董掌柜先让堂头带着阮元的长随去了一楼吃喝,然后才引着朝包间走去。
路过隔壁的包间时,董掌柜低声告诉阮元,为防止隔墙有耳,左右相邻的两个包间都包了,坐着的都是自己的人。
进门一撩帘,就见当中的八仙桌上已经布满了菜肴,靠窗处站着一个人,闻声正好回过头来。此人身量不高,生就一副黑黝黝的瘦长脸,眼睛却是炯炯有神,漆黑的小胡子修饰得十分整洁,穿着件灰府绸长袍,套着件黑缎面的坎肩,手里拿着一把湘妃竹扇。
“在下徐大春,久仰伯元先生大名!之前常听汪先生和江先生提起。”京城毕竟是满清腹地,徐大用没有用真名。
阮元一听对方说话,就知道此人不是个读书人,于是笑着拱手道:“叫徐老爷久等,实在得罪了。”
董掌柜笑道:“伯元先生这话从何说起?大家都不是外人,请坐请坐。”
之后谦让了半天,最后还是徐大用坐了主位。三人坐定后,董掌柜举杯道:“今日伯元先生赏光,徐老兄也大老远来了,难得一聚,有什么话想问的,伯元先生切莫顾虑。我先敬二位一杯,预祝好事功成!”
三人各自敬了一杯酒,话也多了起来。阮元这才对董掌柜道:“楼下唱的曲子实在新鲜,我竟是从未听过。”
董掌柜微笑解释道:“这叫子弟书,眼下在京城内的旗人子弟中最是流行。头些天《桃花扇》不让演了,另外有好几出戏也停了。我估计掌柜的为求稳妥,这才另找了人。他刚才唱的是水浒里的《盗甲》,您看见他手上那鼓没有?七个边上各镶嵌三枚铜片,意指七个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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