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自以为天赋绝伦,年少时一味四处挑战各路高手,天下英雄每一个放在我眼里,自三十年前南游中原,才知自己孤陋寡闻,尤其是与三子及慧能大师论道,才知武功并非一时之强弱,武学并非好勇斗狠,中原武学能传承千年,靠的是汉人深厚的文化传承,不学儒释道三家之学,难称一代宗师,于是我这三十年间潜心汉学,重修本门武学,为的我学传千秋而至万世耳。」
他这一番言语真是又谦虚又霸道——谦虚在于对中原文化的仰慕谦恭之情,霸道在于他自认必将成为一代宗师,非但要做当世之杰更要称雄万载的雄心。
这时那胖大的胡商经过身前身后的黑衣人摩挲前胸捶打后背,刚刚缓过劲来,起身叉手道:「北溟子前辈,真乃我北地之雄,燕赵自古多豪杰,然而说到大宗师,却无出前辈之右者。」
北溟子却嘿的一声冷笑,道:「某僻居北地,你怎知我就是燕赵之人?」
那胡商不禁一愣,北溟子的身世甚是神秘,四十年前他突然出世,自言天授悟得无上武功,既无师傅又无尊长,无人知晓他的出身,连真实名姓都无从得知,仿佛石头里蹦出来的一般。只是他一直在北地活动,自然都认为他是燕赵之人,不想他
今日说话的口气竟似并非北人。
胡商被北溟子一呛登时尬在原地,方才坐在独孤问身边的老者见机却甚快,笑着叉手道:「前辈说笑了,莫说前辈在北地住了四十年,当可称我燕地之人杰,况且战国燕国名将乐毅本是宋国商丘名将乐羊之后,后世却莫不以乐毅为燕赵之士。」
北溟子斜觑了他一眼,嘻嘻一笑道:「高不危,听说你改了个名叫「高尚」,真是恬不知耻,你撺掇安禄山做的哪些个歪门斜道,哪里称得上半点「高尚」?」
高不危却没有半分尴尬的神情,仍是笑道:「老前辈教训的是,高某这不是缺什么名里补什么么。」
北溟子笑道:「你这没皮没脸的样子倒也坦荡,老夫倒有点喜欢你了。」
北溟子的声音听起来颇年轻,而高不危却是个垂垂老叟,居然一个恭敬地称呼「前辈」,一个大喇喇地自称「老夫」,当真十分滑稽,独孤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北溟子身形一晃,形如鬼魅已到独孤湘跟前,一张枯黄的丑脸几乎贴在独孤湘面前,道:「小妮子,你笑什么?」
他身形实在太快,仿佛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在独孤湘面前一般,独孤湘吓了一跳,只觉心里突突跳个不停,那还说得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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