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呢?我可没有心情一直奉陪下去。想说什么就说吧。”
蔡绩差点要站起身冲出去了——只要远离对方,随便跑去哪里都行——可是噩梦的余影还随在他身后,使他压下了所有委屈和疑惑。他从噎了铅块似的喉咙里挤出声音:“我又做了那个梦。”
“什么梦呢?”
“黑鸟的,梦。上次说的那个,又开始了。”
说出自己深夜跑来的原由,他期望能看见院长的态度有所变化,可她还是那样淡淡的态度。
“怎么?听见那只鸟对你说了什么?”
“它说……我现在是被骗了。再不逃走的话,就会被怪物吃掉。”
“这样呢。”
蔡绩等了一会儿,仍没有得到对方的下文。他只能自己干巴巴地说:“这、这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呢?是你心里讨厌这里导致的吧。”
“我没有。”
“那么,就像那个东西所说的,这里对你就是怪物巢穴了,苍蝇飞进了蜘蛛网里——那只鸟才是你的救星呢。旧的死掉了,新的又补上来了,真是没完没了。”
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院长对于他的愤怒与惶惑全都视而不见,只是一味看笑话般讥嘲。“要是你完全不相信那只鸟的话,也就不会急匆匆地跑来这里求助了吧?”
“我只是担心发病……”
“发病能够完全解释它指出的事情吗?它应该告诉你了吧?这个地方根本不是常识能够解释得通的。最简单的一条,只要稍微留神点外地新闻就好了——这里的收音机根本没有外地节目,也不会发生什么超出你认知的时事,就像是时间完全停滞了一样。稍有智性的人只要几天时间就能察觉异常,如你一样生活了好几个月,还能这样安心地吃喝睡觉,真是迟钝得叫人钦佩呢。”
蔡绩僵坐着,只想自己是否还在梦中。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地用床单和窗帘逃下六楼呢?恐怕这又是一个既逼真又荒诞的梦,因而他被峭崖般险恶倾斜的楼厦包围着,风声嗡嗡地细语着无数恶言,而院长好似月下徘徊的女妖,偶然撞见的生人只会被夺去魂魄。此刻,她正用那优美却无情的声音说:“你没有得什么病,只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它、它说……有一个神……”
“就算是真的有一个神又怎么样呢?它要是真有心拯救你的话,从一开始你就不会落到这里来。啊,顺便告诉你吧——旧船厂里的那个人,恐怕也做过你所遭遇的黑鸟之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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