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一切现代精神的优点的否认,而恰恰是他那充满古典风味的仁善。在那个周五的傍晚,她走出校门,在湖畔的野地间漫步,厄米亚·莱曼正在那儿构思着他们在公益演出上的安排。他认出了她,作为与汉娜形影不离的朋友,他们礼貌而客套地谈了几句。
就在那时,湖对面现出一个影子。是个年纪很大的瘸脚男人,戴着顶磨损严重的橄榄色皮帽,背着异常巨大的旅行包。这人浑身上下都穿得臃肿又肮脏,可拄木棍的胳膊却细得可怕。在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以后,詹妮娅只能回忆起那落日剪影中最难忘的细节:那手腕细得和木棍的阴影融为了一体,以至于从她的角度看,那不再像人拄着木棍,而是从人的肩膀处长出了一根奇长的昆虫般的足肢,摇摇欲坠地撑着这大堆东西往前爬行。
她看着那个拾荒者沿湖而行,从湖滨茂密的灯心草丛中拾起废弃的瓶罐,心底猜测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疾病?药物?精神问题?她试图从那人的举手投足里找到提示。而这时莱曼也瞧见了她所目睹的。他发出一声悠长的喟叹,那调子满怀忧郁,具有令听者动容的诗人气质。
詹妮娅满头雾水地去瞧他。莱曼坐在湖畔的石头上,跟个贵族淑女似地双腿并拢,一只手放在膝盖上,一只手托着下巴,满面怜悯地凝视着对岸的拾荒者。他的眼中湿润,俊容愁闷。
“难以想象的悲剧。”他自言自语地说,“这样苦难的人生有何意义?”
他是真心实意的,至少詹妮娅举不出反证来。他的感叹里带有超越同龄人的成熟与悲观,对于世道悲惨的惊撼与失望——而那叫詹妮娅一下子火冒三丈。当时她诧异极了,也恼火极了,真想按住莱曼的肩膀狠狠摇晃上一阵,把他那颗徘徊在前几个世纪的迷离云烟里的脑袋给摇出个干湿分离。你是怎么回事?她真想问问他。你他妈到底有什么毛病?吗啡发明于两百年前,而精神病院在公元四世纪以前就出现了!疯癫、疫病、贫穷、灾害、战争……这些苦难贯穿了整个人类历史!这些到底有什么不可想象的?难道你反复咀嚼的那些典籍里一句也不曾提过?互联网发明已有五十年了,而伱活到今天才发现世间竟有如此惨事?
她不能忍受莱曼当时的样子。那副漂亮的书香子弟的伤感嘴脸。那种把拾荒者的结局归于某种不可抗的笼统的宿命悲剧,站在旁边细细观赏,然后屁股也不抬地发出感叹。如今她不能说这一定是莱曼的个人问题,因为她已发现好些个搞艺术的都是这样。他们把内心世界当作是真实,而把外部世界视为供他们汲取灵感的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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