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所有想法后依然保守秘密的人。他的确不是个非常可靠的大人,却总能令她开心。此时此刻他在做什么呢?也许正对着某座西班牙古教堂里的某片天使壁画研究颜料配比。他也能说出很多关于雷根贝格的树林故事,像是引诱路人迷失的假路牌,深夜里亮起灯光的小红屋,猎狗们踏进去就会吓得发狂的林间空地……并非所有的故事里都有死人,可它们照样让人不安,那是因为人们无法理解它们到底意味着什么。马尔科姆还尤其爱讲一个詹妮亚曾经被林中仙女所救的故事,可能是他自己编造的。詹妮亚小时候的确在林子里走失过,相当难熬的一夜,但她不记得有什么仙女。
雷奥趴在落叶堆上,然后侧身瘫倒,装出一副累得走不动的模样。詹妮亚用力拉了拉牵引绳,表明自己已经识破了它的鬼蜮伎俩。
“不,雷奥,”她无情地说,“我们今天不进树林。”
雷奥悻悻地抖擞耳朵,起身在树根旁留下一滩尿迹。等他们折回正路,左兜右转地回到十五号时,太阳已经向着屋顶的方向坠落。她老哥正站在院子里给草地浇水,喷头哗哗作响,制造出一道闪烁的银虹。詹妮亚在栅栏外打量他,注意到他已经换掉了上午那件白底灰斜纹衬衫,改穿一件色彩明亮的套头t恤。他在雷根贝格总穿这种傻气风格的衣服,而衬衫想必是为了应付“生意上的事”才换的。这又提醒了詹妮亚那个她坚信不疑的观点:每个人都有多副面孔。
她一时没有吭声,继续站在那儿观察她老哥。她不但是以詹妮亚·迪布瓦的身份在看他,也在尝试着以一个更超然、更客观的角度去看他。如果她是一个路人,一只鸟或者一只狗,这个人在她眼里又会是什么样?他真的可信吗?他会在无人之处拿起刀,插进另一个人的胸膛?并非全无可能。她在心里说。只要条件合适,任何人都是潜在的凶手。
院子里的人终于发现了她。
“站那儿干什么?”她老哥说,把水管往雷奥身上晃了晃。雷奥欢快地扑咬着水柱,并没在意操纵水柱的人是谁。这一幕叫詹妮亚稍觉欣慰,但她不知道如果换一条狗,是否也能和雷奥同样表现自然。
她走进院子里,顺便帮雷奥也冲了个澡。雷奥生性就喜欢玩水,能游泳时绝不错过机会,可还是像大部分狗那样讨厌洗澡,总是千方百计地把水抖到她身上。她得假装自己是在跟它玩闹,才能趁机搓掉它尾巴上的泥巴。等澡洗完后她已觉得精疲力竭,只能坐在门廊下喘口气。
这种时刻她觉得自己痛恨生活。生活就是这样,反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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