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
陈帝缓缓坐下,又揉了揉眉心,双目微阖轻轻靠在椅背上,时而眉头紧蹙,时而嘴角噙笑,时而脸上又涌现一丝戾气,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围几个太监宫女都小心翼翼的,就连走路也是轻点脚尖,生怕触了霉头。
良久,陈帝睁开双眼,看了看四周,招招手道:“德禄啊,朕,有些倦了,你来,给朕捶捶腿,其他人退下吧。”说完懒洋洋地伸出一条腿,放在一旁錦墩上。
一众太监宫女躬身退出宣室殿,赵德禄躬身趋近,跪坐在地,将陈帝大腿抱在怀里,握着双拳轻轻捶打。
“德禄啊,朕管理这偌大的国家,每天要操心的事情很多,但总有一些人啊,不让朕省心,你知不知道这世上哪两种人最难管?”陈帝慢悠悠地问道。
“陛下……奴才只知道服侍陛下,奴才愚钝,实在不懂这些。”赵德禄低着头,小声应道。
“嗯……这世上啊,习武之人最难管,尤其是那种将武力练到顶尖的。这种人表面上看着温良谦恭,其实谁也不服,甚至匹夫一怒,弑君刺驾。还有一种是读书人,这种人更为可恶,口是心非又会颠倒黑白,他们手中笔堪比刀枪,不但杀人而且诛心。德禄啊……你说这两种人是不是最该杀!”陈帝似自言自语一般对赵德禄道。
赵德禄吓得不敢说话,把头埋得更低。陈帝又自顾自道:“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最最可恨的是有人能将此两者合二为一,文武双全,世间一流,哼哼……真以为朕就奈何不了吗?”
陈帝低头看了一眼埋首不语的赵德禄,喟然长叹道:“德禄啊……朕的心里……苦啊!朕,虽然富有四海,坐拥这万里江山。可是……朕,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朕是个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呐。先帝临终将这千斤重担交付予朕,朕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天下间的百姓人人都以为做皇帝最是舒服不过,他们都羡慕朕,嫉妒朕,甚至……总有些个刁民想害朕。实则,这做皇帝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苦差事啊,谁又能知道、能体谅朕的难处,朕心里苦啊……”
赵德禄吓得不敢言语,只是卖力给陈帝捶着腿。
良久不听陈帝说话,他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陈帝头枕椅背,不知何时已然熟睡……
定鼎相府,案上的烛火通明。丁文若一手托腮坐在案边不知在想些什么,另一只纤细小手放在膝头,偶尔伸出一根葱玉般白净的手指,在膝头比划着什么,她脸颊微带红晕,细长的睫毛覆着眼帘,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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