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才叫神呢?”
“他们没有我们这种痛苦,不会贪婪,不会生气,不会妒忌,不会因为苦难而哭泣,哪怕他们偶然间低下头看到了我们。”
“会怎么样呢?”净明仰着头,期盼的问道。
“只有两种结果。”
“要么,他们会忽视我们,就像我们忽视脚下的蚂蚁一样。”
“要么,他们也会像我们对待蚂蚁一样,好奇的驻足观看,然后……毫无负担的踩上一脚。”
“……”
小时候的净明并未听懂父亲的话,他只是看着父亲那张被三斤白酒折磨到狰狞的脸,将这句话深深的记在心里。
多年后。
净明接过了父亲的传承,扮演起了不存在的武圣人,踩着高跷,喝着难以下咽的白酒,跨过那些因为瘟疫而死的人。
为他们祈福。
哪怕他父亲就是因为饮酒过度而死亡,他却要为了生计,继续活着。
看着朝着他下跪的人。
看着农妇痛哭流涕前脚刚痛骂完上天不公,后脚又虔诚的请求武圣人救一救他们的孩子。
看着家里穷的吃不上饭了,却也要在社火这一天给“关公”献上一袋米的穷农。
净明感觉这群人愚蠢的可怜。
于是他故意在一场重要的社火场合里,折断了高跷,醉醺醺的躺在了地面,故意的表现出“凡人”的一面。
让他们明白……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
你们在自欺欺人!
真要有神,为什么不救自己的父亲?
真要有神,为什么扮演神的他,会如此凄惨?
但没人信。
他们只认为净明根本没有学到他父亲的本事,失去了让关公附身的能耐,他父亲的死,也根本不是什么饮酒过度,只是……完成了关公给他的任务罢了。
甚至,在他父亲死的那天,村民们还传,他父亲和关公是同一天死的,这是……他妈的祥瑞!
那天后,净明消失在了自己的家乡。
从此再没有人能够狂饮三斤白酒,还能踩着高跷保持清醒的人,社火没了关公,大明寺多了一个净明。
净明本来打算老死在大明寺内。
直到这一天。
神,真的出现了。
和父亲说的一样,他就像是人看蚂蚁一样,一脚……带走了大明的安稳,也带走了净明心中最后一丝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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