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真真不肯,收拾了笔砚要陪着张原去,两个人相跟着来到后院,月光遍地,清清亮亮,已经过了三更天,那轮圆月都已偏西,张原从井里提一桶水上来,月光在水里跳动,手伸进水里,冰冰凉,掬一捧月光濯面,似把灵魂里的渣滓都能洗净——
“已经是子时,现在可以算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了。”张原蹲在井边用笢子刷牙,一边含含糊糊地说话。
穆真真先前已经刷过牙,这时又掬水漱了漱口,说道:“少奶奶她们今年中秋节要在船上过了,不知现在到哪里了,到南京了吗?”
张原道:“八月初动身,现在哪里到得了南京,她们不见得会去南京,应是直接经运河从镇江过江,照我估计她们现在大约到嘉兴或者苏州了。”
穆真真道:“那微姑呢,她不来吗?”
张原道:“难说,不知道李蔻儿的事顺利否?”
穆真真想起先前在天主堂看到的那些红毛绿眼的西洋人,看着好奇怪,她的眼睛只是稍微有点幽蓝、头发稍微有点黄,不象那些西洋神父,象染了色的一般,问:“少爷也要和徐老爷一般要拜那个耶稣神吗?”
张原道:“我不拜,但别人要拜,我不反对,南京沈侍郎是佛教徒,其师就是杭州栖云寺的莲池和尚,沈侍郎不信天主,就要逼着别人也不许信,还要把这些西洋人全部赶回国,很是霸道,这些西洋人在大明也不仅仅是传教,他们带来了很多有益的学问,我要帮助这些西洋人,帮助他们也是帮助我们自己。”
穆真真不大明白张原的意思,反正她是愚忠,少爷总是对的。
……
八月十五日,张原依旧是正卯时起床,洗漱、用餐后搭乘内兄商周祚的马车去翰林院,商周祚知道张原有话要和他说,因为平日张原都是喜欢步行,遵张原的吩咐,穆真真今日没有跟着,只汪大锤和武陵二人跟随侍候。
马车辚辚行驶,商周祚在车里看张原写的那道奏疏,六千余字,将至东长安街才看完,商周祚道:“介子,你何必把自己的前程与那些泰西人绑在一起,甘受宣扬邪说、欺罔君上之罪,这不大妥。”
张原道:“上回刘廷元、赵兴邦弹劾我廷策冰河说,后因梃击案发生而不了了之,而这回沈榷诸人要驱逐泰西传教士,一旦得逞,那下一步肯定就要清算我的冰河说,我不能坐等他们攻击,我说的认罪是辩论失败认罪,我坚信我不会辩论失败。”
商周祚点点头,对妹婿张原的才华和辩才他没有疑虑,却道:“这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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