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张差闯入东宫伤人,外廷有许多闲言,今张差已畏罪惊吓而毙,止将庞保、刘成、李万仓、李自强四人拿问,其余不许波及无辜之人,免伤天和——”
说了这些,万历皇帝有些气喘,歇了片刻,又道:“皇太子乃国之根本,素称仁孝,今年已三十五岁,如此长大,朕岂有不爱之理,且皇孙振振众多,尤朕所深喜,奈何外廷纷纷疑我有他意,褔王已之国。去此数千里,自非宣召,彼岂能插翅飞至?”说着,拉起太子朱常洛的手对阶前跪着的群臣道:“此儿极孝,我极爱惜。”
正巳时的太阳已经很晒,众官跪在慈庆宫穿殿阶前的日光里一个个汗流浃背,伸长脖子望着殿檐下的万历皇帝,聆听皇帝的训示。张原听力好。不用侧耳静心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心想:“皇帝这是在表演父子情深呢。”眯起眼睛细看阶墀上万历皇帝一家子:
皇帝朱翊钧方面大耳,坐在那里自有一种养尊处优的帝王威势。太子朱常洛毕恭毕敬侍立一边,朱常洛也肥胖,父子二人形貌颇为相似。站在左阶第一位的皇长孙朱由校清清瘦瘦,这时眼神游离,身在此处魂不知何往,若是上课这就叫作走神或开小差,在朱由校身边的朱由楫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朱由楫似乎未成年就夭折了,不然也轮不到朱由检接替哥哥朱由校的皇位,再看那位崇祯皇帝朱由检,七、八岁的样子。也瘦弱,但眼神很亮,神情很专注,在仔细听皇祖父说话,站在最边上那个小女孩不知什么名字,现在应该还没有公主的封号,这未来的小公主小脸煞白。站在那里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张原又想:“王安等人也不知是怎么找到那个张差的,张差是孤家寡人,柴草被二李烧毁告状不成冤屈难伸以致疯疯癫癫就想到京中告御状拼命,前日竟死在刑部大狱,张差这样死倒是少受些痛苦。不然闯宫伤人的罪就算不是凌迟也要——”
“皇上甚慈爱,皇太子甚慈孝。天下百姓共仰!”
跪在阶前的官员当中突然有人这样大声称颂,把张原的思路打断,转头看时,说话的是河南道监察御史刘光复,鬓发花白的刘光复眼见皇帝与太子这么父慈子孝,感动得热泪盈眶,忍不住大声赞美起来。
万历皇帝年老多病,这两年更是时常头晕目眩,听力大不如前,刘光复颂扬的声音虽然不小,但万历皇帝却未听清,侧身问立在身边的东宫太监魏进忠:“那人说些什么?”
魏进忠认得说话的是御史刘光复,此前刘光复曾上疏罢宫市,宫市由太监承办,乃是肥差,魏进忠就管着内府十大库房的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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