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青州之地,瘠卤相参,十日之雨则病水,十日之阳则病旱,今年开春以来,先是大雨,接着就大旱,所种三分之麦,不得一分,百谷之播,未收一粒,又蝗蝻四起,不但田园菜蔬全被吃尽,就连野草都荡然,根芽都不剩,想要挖野菜都不行啊——
张原问:“山东官员没有展开救荒赈灾吗?”
陈其猷道:“巡抚山东右佥都御史钱士完七月间就已上疏言东省六郡自正月至六月不雨,田禾枯槁,千里如焚,耕叟贩夫蜂起,相率抢夺而求一饱,请求朝廷火速解粮赈灾,但至今没有批复。”
张原心道:“家天下的万历帝,现在已经不把天下当作他老朱家的了。不管民众死活啊。”
只听陈其猷又道:“赈灾免田赋的诏令不下来,百姓苦难还会加剧,因为在籍之丁或死或逃者十之七,征粮承佃者十不存其三。这十之三要承担十之税,相当于一丁要承担三丁之徭,这些仅剩的百姓最后也会被逼死或者逼为盗贼。”又从书箧中取出他所绘的《饥民图》长卷,每图各缀以五言绝句,还有叙跋——
阮大铖过船来看《饥民图》,看了两幅就赶紧回自己船上去了,他看不得这个惨状。张原、黄尊素、倪元璐等人看了这《饥民图》心中惨然,数日饮食不能甘,众举人相约到京后联名伏阙上书,恳请皇帝尽快下诏赈灾,以救山东百姓于倒悬,举人不比生员,是有资格言国事的——
同行的翰社诸人因这次经历,感觉江南的歌舞升平一下子遥远起来。这些天论税法、论民生,对张原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更有了切身的体悟,翰社团体就需要这样一种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使命感。这也是张原一直以来要引导的,吃喝玩乐不可少,但该干正事时要能顶上。
……
腊月二十,船到天津卫,师兄徐光启是张原一定要见的人,上书救灾也需要徐光启指点和支持,所以这日午后到了潞河与卫河交汇处,张原让船工把船泊在左岸,他与金尼阁、徐转讯几个人上岸向当地百姓打听徐翰林的农庄在哪里?
果如徐光启信中所言,只要在两河交汇处上岸稍一打听就能知道他徐氏农庄的所在。张原雇了一辆马车,与金尼阁、徐转讯三人乘车前往,武陵、汪大锤几个仆从步行跟随。
平畴旷野,白雪皑皑,京津地区入冬以来也下了数场大雪,气候比往年寒冷。驾车的大马打着响鼻喷出白气,车夫拢着羊皮袄缩成一团,马车往西行了大约六、七里,车夫扬鞭指着不远处一座小山道:“那边山下就是徐翰林的农庄,徐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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