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在花木楼阁间曲折,绕过小眉山,水气盈鼻,这是砎园接引来庞公池的水,长廊渡水即成桥,大雨落在池面上,那无数被雨点撞击出的小水坑随绽随灭,暗夜里看不清,只是想象,听,雨落水面的细小声响和敲打在荷叶上的声音汇聚成一种绵密的天籁——
在水气雨声中,张原开口道:“修微兄请看,这长廊两侧的水池遍植芰荷,再有一个多月,荷花开放,从廊上过,不但满目青莲红蕾,荷香更是沁人心脾。”
谢园丁为人活泛,听张原这么说,便把手中灯笼往一侧挑高,王微借这灯笼望出去,只见白白的雨点密集洒落,那圆圆的荷叶此时不是青绿色,而是水墨色,水墨写意画正是王微擅长的,心道:“这灯下望出去的墨荷真美,不过待荷花开放时我不会还在这山阴吧?”这样想着,脸颊不禁一阵阵发烫。
谢园丁有些奇怪,这一路来只听到介子少爷在介绍园景,这瘦弱书生却是一声不吭,这书生是什么人,这般大剌剌不搭理介子少爷,介子少爷可是绍兴名士,他哪里知道王微嗓音娇细,一出声就露馅了——
过了天问台,就是梅花禅,这是张汝霖收藏佛经、静坐参禅之处,张汝霖建这么个禅室可算是赶时髦,晚明士大夫受狂禅风气影响,读佛经、交结僧人是风气,身边站一和尚,自己就差不多是苏东坡了,其实张汝霖对佛学兴趣不大,他喜读史书和音韵之学,这梅花禅建成后他连一天都没来住过——
禅房大门是虚掩着的,谢园丁提着灯笼推门进去,说到:“中间静室上着锁,小人也不敢擅动,这两边耳房尽可住人,可是只有几张短榻,原是供客游园倦了小憩的,没有被褥。”
姚叔挑担进来,接口道:“有榻就好,被褥我们自带着。”
姚叔这两担箱笼颇巨,看来带了不少家当,薛童也背着一个行囊,这时进到梅花禅耳房放下行李就忙碌起来,一样一样器物从两只大箱笼里取出,泥炉、陶罐、饭甑、碗盏、烛台、淘米桶、脚桶、净桶、毛毯、软褥、纻丝棉被、书籍、笔墨……
张原、武陵、谢园丁都瞧得有些发呆,这姚叔会变戏法的吗,这简直是把居家器物都带上了,两只箱笼虽大,怎么能装得下这么多东西!
张原笑道:“很好,修微果然是惯于在路上的,器物齐备得很。”对谢园丁道:“打扰了,谢叔先回去吧,这里没什么事了,不须你多看顾,让他们自由进出就是了。”
谢园丁将灯笼插在窗边,对王微叉手道:“好教这位公子得知,要取水的话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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