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轿夫生怕丢了生意,走得飞快,口里道:“马上就到,马上就到了。”从运河埠口到南屏山有十多里路,怎么可能马上就到——
穆真真心细,知道来福是因为她而不好意思乘轿,忙道:“来福哥,我的确是头晕不敢乘轿,你尽管坐着——”
穆真真看着那些轿夫的脚下都是穿着毡靴,外面再系着草履,以前她爹爹听差抬轿,雪天都是光脚板穿草鞋,她可以乘马车,就是不能乘轿,看到轿夫她总会想起爹爹,她若乘轿就好比是她爹爹在抬她,她怎忍心——
“嗯,爹爹现在从军,应该能吃饱穿暖了吧,爹爹年前能收到我的信吗?”
穆真真这样想着,扶着轿杠走得飞快,手背忽然一暖,少爷的手覆盖在她手背上——
一行人走到涌金门外,天已经黑下来,但雪霁天清,半圆的明月早早挂在中天,与雪光相映,四下朗朗,辨路分明——
张岱望着不远处的杭州织造署,说道:“钟太监还真是个不错的内官,比较热心,现在继任的是哪个?”
张原道:“据说名叫郑之惠,不知口碑如何。”
张岱道:“不管他,介子你该不会又要去结识这郑太监吧?”
张原笑道:“没那闲心,这也要机缘,钟太监是正好到了山阴看在龙山灯会,不然也不会刻意去结识。”
张岱道:“介子还记得前年龙山赏雪吗,今年的雪似乎比前年还大。”
张原忽然想起宗子大兄那篇著名的《湖心亭看雪》,兴致忽起,说道:“大兄,我们拜见了寓庸先生回来就上湖心亭看雪、饮酒,如何?”
张岱正是求奇求新好游玩的性子,喜道:“好极,我正有此意。”
经过雷峰塔边的凝香酒楼,上回张岱在南园与包涵所论戏曲,张原和张萼就在这凝香酒楼饮酒等张岱,后来一起雇舟横渡西湖,在月下断桥遇到女郎王微搭船——
张原吩咐来福和能柱留在这凝香酒楼,雇一小舟等着,舟上要备好炉火、酒食,张岱叮嘱道:“酒食定要精洁,再准备两双大木屐,可以穿在靴外的。”
来福和能柱留下,付了四名轿夫的工钱,张原让穆真真也留下,穆真真道:“婢子还是跟着少爷吧。”
张原问:“你毡靴湿了没有?”
穆真真道:“不会,婢子靴帮和裤管都用竹片围着呢。”说着,伸一腿让张原看,却见小腿至足踝有粗竹管围着,这是把粗大的竹节一剖为二,然后合在腿上绑紧,雪天行路可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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