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潜只用了几口,便沉默着饮茶,每日汤药灌不停,无论再吃什么东西,嘴里总是苦苦的药味儿,何况这里的餐食比起宫里的实在是难以下咽,单是看着就叫人没有胃口。
再瞧对面人用得却是有滋有味儿,甚至比她在宫中对着满桌珍馐还吃得香,高潜黑漆漆的眸里藏了笑意。
他垂着眼,好似一直在饮茶,实则目光一刻也未从她脸上移开。
回想宫中一年的朝夕相处,远不如这短短的几日与她离得近、瞧得真。
好像当年见到的人又回来了。
高潜懒懒放下杯子,一叹:“梁婠,其实你不必顾及那么多。”
梁婠含着一口菜粥,诧异抬眼。
高潜掀眸:“旁人的死活与你何干?天下那么多人,你顾及得过来吗?况且,你不过一个女子——”
梁婠咽下粥,放下碗,没好气瞪他:“女子怎么了?”
高潜心知她误会,只是笑,也不解释。
“可能让你做后妃才真是埋没你了。”
“未必。”
梁婠无意追究他是讽笑还是逗趣,只丢下两个字埋头吃饭。
高潜不由惊讶,她表情却是极为认真,完全没有半点揶揄。
“为何这般说?”
梁婠想了想,抬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钱铭本在一旁伺候,骤然听得这话,大惊之下,被自己口水呛得直咳嗽,一张胖脸涨得通红。
高潜皱了眉头。
钱铭捂着嘴,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他虽没正规上过学,可跟着皇帝这么多年,倒还是认识些字、读过几本书的。
娘娘这话怎能对着皇帝说呢?
梁婠瞟一眼钱铭,再看高潜:“我是想说,这话不对。”
高潜更惊讶了。
梁婠淡淡一笑:“别说放眼朝堂,就算是细数历史,凡能称王侯拜将相的,真正寒门贫民出身的又有几个,即便有也是屈指可数。远的不说,就拿崔皓与娄世勋来讲,且不说崔皓有多少真才实学,仅仅一个举荐便是苦求不得,而娄世勋再无能,有其家族做后台,轻轻松松当上大将军。所以,不说全部,至少十之八九是确有种乎。”
高潜定定瞧着她。
梁婠神色不改:“至于陛下说做后妃埋没我?”
她摇头笑笑:“我出生士族,幼时养的格外精细,粗活累活从不沾手,身旁伺候的婢女嬷嬷叫得上名的,都不下十个。素日又有阿翁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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