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拎起小壶,往高潜的杯中添些茶水,了不了解太后并不是十分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闹吧,闹得越凶越好。
她是借机拱火也好,趁乱使坏也罢,自始至终进宫的目的都只有一个……
反正不是来匡扶社稷的。
梁婠放下手中小壶,抬眸:“陛下不如先等等看。”
高潜拿起杯子:“等?”
梁婠轻点一下头:“是啊,先前太后对外称陛下生病静养,可一养那么长时间,难保旁人不知内情、没有想法?张垚一事对陛下来说打击太大,妾倒是觉得陛下不如在这个时候装一装病,叫他们好好斗上一斗。”
高潜咽下茶水,瞧她:“怎么个病法?”
梁婠道:“这就看陛下想达成什么目的,想坐山观虎斗、养精蓄锐,只需装孱弱;若是——”
高潜盯着她目光不瞬:“若是什么?”
视线相接。
梁婠意味深长道:“陛下从前是如何杀广平王的?”
前世高潜最常做的,便是酒后杀人。
高潜垂下眼,沉默。
梁婠看他:“其实,陛下从未醉过吧?”
高潜抬起眼,静静看着她笑。
她见过他如何忍耻苟活,亦见过他怎样装疯卖傻,还见过他残忍暴虐到何种程度,现在她陪着他重活一世,只要她愿意,她又怎么可能看不懂他?
即便她也想要他的命,可到底与他们不同,她恨他,与皇权帝位无关,与家族利益无关,也与皇帝身份无关,只是与高潜这个人有关。
仅仅是因为他这个人。
就算一败涂地、被所有人抛弃,至少身侧还有一人肯留下陪他,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高潜……
高潜端起茶,垂着眼一口一口地饮,这世上有两种极致的感情,一种是爱,还有一种就是恨。
如果注定得不到爱,那么这样的恨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在意?
不言不语间,他饮完所有的茶。
*
从含光殿出来,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宫人手里的宫灯只能照亮脚下几步,越显得前路漆黑。
高潜走得极慢,明明整座皇宫都是他的,可只有在那里睡得最好,这几个晚上,他又开始做噩梦了……
高潜揉揉眉心,困顿疲乏。
“陛下。”
刚到太极殿门口,钱铭忙忙迎了上来。
高潜放下手,迈过门槛,抬手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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