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得出来。
梁婠收回目光,看他:“我们先去那边看看,一会儿再进城。”
言罢,小伍跟着梁婠在附近转了一圈,从头到尾女郎一言不发,沉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婠越看越心凉,目光所及,能挖的能找的,都被挖完找完,就差把树皮扒下来吃了。
屏州城的情况,比她想的还艰难。
也是,那些百姓若不是被逼入绝境,又怎会选择背井离乡,弃城逃走。
守着这样的空城,还打算将她送出齐国,他是已做好兵败准备,打算殉城吗?
梁婠垂下眼睫,眼里心里,皆是酸酸的。
轻轻叹了口气。
有马蹄声靠近,小伍望过去,连忙小声提醒,“女郎。”
梁婠再抬眸,正正对上一双冷沉沉的眼。
未着甲胄,而是一身玄色素服,昔日冷白光泽的绝色,被沙场磨砺出冷硬的棱角,眉宇间尽是凛凛的肃杀之气。
不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神祗,而是沾染尘埃、吞风饮雨的将帅。
马匹之上遥遥相对,那么远,又这么近。
梁婠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不停,曾设想过无数次见面的场景,却单单没料到竟是这般草率与仓促。
没有久别重逢后,迫不及待的拥抱,更没有因违逆他的安排,声色俱厉的指责,只是默默注视着她。
梁婠有些不敢看他,或是不忍看他。
像被寒霜冰雪覆盖的人,通身的冷冽漠然,叫人猜不透他此刻的情绪,唯独从那双黑漆漆的眼里,能窥见到浓重到化不开的痛惜。
只一眼,便验证心中所想,梁婠低下头,眼泪再也忍不住。
陆修翻身下马,自听她半路逃走,他就在等她了。
脚步靠近,又沉又重。
梁婠身子一轻就被一双长臂抱下马,整个人顷刻没进那个任由她汲取温暖与安心的怀里。
梁婠想抬头好好看一看他,脑袋却被他下巴抵住,后腰也被死死扣着,完全嵌在他的身上,动弹不得。
沉默得没有只言片语,若不是手臂一收再收,力道大得要将她揉碎、按进身体,叫人几乎察觉不到他真实的内心与情绪。
梁婠闭着眼睛,贴在他的胸口,抱紧他的腰,鼻息间是染了风霜的冷松木香。
不闻风声鸟鸣,不见万事万物,好像世间唯独只感受得到他一人。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她是想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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