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眼睫轻垂,低低一笑,若明珠骤显光华,惊艳夺目。
他手拢在袖子里,声音懒懒的:“为何?你是有补天济世之才,还是有利物济人之德?你胸无长物、愚昧无知,除了浪费米粮,活着有何用?”
“如今还敢犯上作乱!吾如何杀不得你!”
他瞟一眼王庭樾,极为冷漠:“若再有人生事,同诛。”
说罢,再不看人群一眼,完全目无下尘、冷血无情。
“是。”王庭樾沉声应道。
陆修转过脸,只对梁婠道:“我们回去。”
梁婠点头,跟着他离开,刻意忽视那道想要看穿她的目光。
马车里。
梁婠坐在窗前,眼睛望着远方,心知流言之事,并未解决,仍是隐患。
“坐近些。”
抬眸,一只手伸到面前。
梁婠握住,坐到他旁边。
陆修替她理了理鬓发,“为何没劝我?”
梁婠暗自吃惊,王庭樾只是看了她几眼,陆修竟然……
坦言道:“夫主并非感情用事之人。”
梁婠道:“今日若不死上他们几个,只怕过不了几日,死得就是所有人。收容难民、救灾治灾,本就是因曹相死荐,才得以实施。他若知道难民患时疫、还动乱,为保证皇宫安全,必会下令悉数坑杀。”
“不然,他为何突然让你来此巡视?”
陆修笑。
梁婠停了停,还是诚实道:“按夫主的意思,他们在你眼里不仅无用,还是负累,他若选择坑杀,你定不会阻拦。”
陆修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梁婠靠着他,指尖绕上他的袖子,“夫主骨子里,并没什么不同。”
陆修抬起她的脸,“何意?”
梁婠对上黑眸,道:“我若说前世见过你,夫主信吗?”
狭长的目微阖,定定瞧着她。
同乐馆那一夜,她满心满眼的仇恨,他看得很清楚,曾以为她因失身,才杀张适,可她分明是完璧。但恐惧、抵触亲密之事,又非佯装,她夜夜噩梦缠身,梦呓低泣,亦是实情。
仇恨崔皓王素,尚可以理解,可那人又是为何,还千方百计想杀他,甬道上她望着那人的眼神,恨意只会更甚。
还有极往知来……
梁婠瞧他不语,笑道:“我是说笑的。”
陆修忽地扬唇:“或许,卿还真是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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