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岁慢吞吞地道:「老朽尚有三身。」
「一身愿去将军冢,为大齐英灵守墓。」
「一身愿有十亩薄田,耕种乡野,偷得暮闲。」
「一身便还在枯荣院吧,那么多年也习惯了,不听和尚念经,难以成眠。」
「皆如老者愿。」
齐天子略一斟酌,便道:「刚好有人让出封地来,便在那青羊镇,为您划地十亩。当地还建了一座正声殿,颇为养心,以后也归您,自去闲住。」
千年重担,一朝卸下。自此以后,一身轻松!
烛岁睁着盲眼,但就连脸上的褶子,也仿似有几分舒展了:「这老朽是应该谢过天子,还是谢那个离开的人?」
「您谁都不用谢。」
齐天子从这石台下上来,对烛岁深深一礼:「倒是朕要这那天下百姓,谢过老先生!」
烛岁堂堂正正地受了这一礼。
而后又五体投地,拜倒再起身。
「千古以来明君,莫过于武祖与您。臣起于武祖,终于陛下,此生无憾矣!」
说完那句话,他提着他的白纸灯笼
,便自转身。
此后长夜无烛岁。
但人们应该记得。他曾经将临淄街头的夜晚……点亮。
「你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说话得两个人一个看起来是普普通通的中年员外,一个是穿得随意、坐姿也随意的老年僧人。
一个肤白微胖,一个黄脸枯瘦。
倘若撇开两者的身份,那对话实在平平无奇。
在街头巷尾,每天都能撞到个几回。
当然,或许还应该撇开那个地段。
那片荒野本身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不存在什么有价值的资源。
但他的北面,就是庄国引戈城,它的南面,就是陌国镝城。
它是庄国陌国之间的最前线。
众所周知,引戈城是陌国在几年前割让给庄国的军事重镇,现在成为了庄国南方的门户。
当然,曾有旧怨的庄国和陌国,如今已经根本不在一个层次,算不得对手。
陌国以兵家为主流,向来好战嗜杀,却也不会蠢到一再以肉身碰铁壁。
所以这个老和尚与陌国无关。
陌国人甚至不敢给他一口水,当然,也没胆子驱逐他。
至于真实心情如何这就不足为外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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