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千秋原是田齐后裔,后徙居长安,做了高祖刘邦的守陵人。他上书说,儿子盗了父亲的兵,挨了一顿鞭子也就罢了,皇帝的儿子为求自保而过失杀人,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话不是臣说的,而是昨晚一个白头老翁托梦告诉我的。武帝对刘据的死早有悔意,田千秋给了武帝下台的台阶,于是武帝召见了千秋。
“千秋长八尺余,体貌甚丽”,这是武帝对田千秋的印象。武帝望着他,感叹地说:“父子之间,清官难断,只有你所说深得其昧。这是高庙(刘邦祠庙)神灵教您开示我的,您必须辅佐我处理政事。”于是为太子平反,又擢升千秋为大鸿胪,掌诸侯及少数民族事务,几个月后又拜为丞相,可算是古往今来官员升迁的奇迹。
既然太子是被冤枉的,那么是谁冤枉了他呢?于是那些征讨太子过程中立下功劳,荣享富贵的人纷纷被武帝诛杀。宦官苏文更是在渭桥上给活活烧死。
不管怎样,天子总是不会错的,要错一定是臣子错——当然,苏文等人自有其取死之道,也不算冤的,而最重要的是,巫蛊之祸到此终于告一段落。
在巫蛊之祸全面爆发之前,由于武帝对匈奴的频繁征伐,平时又奢侈用度,还喜好四处巡幸封禅,国库早已空虚,再加上天灾不断,国内时有起义爆发。可是武帝师心自用,一意孤行,并不反省。
可是经过了巫蛊之祸的恐怖、杀戮、狂乱,经历了老来丧子的悲痛,又经历李广利的投降背叛,武帝的志气消磨了,岁月无情流逝,如今只剩下一个白发体衰的老者。
武帝拜田千秋为相的同时,封他为“富民侯”。“富民”二字,显示了武帝心态和政策方向的变化。
征和四年(公元前89年),桑弘羊上书武帝,建议在轮台(即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戍兵垦田,以防备匈奴。武帝驳回了他的奏疏,说:“轮台在车师以西千余里,以前我们派兵征讨车师,虽然侥幸取得胜利,迫使他屈服,可是路途太远,士兵返回途中无法带够足够多的粮食,所以多有老弱病残者死在途中,再也回不来了。如今又要在轮台戍兵垦田,压榨民力,这不是爱护百姓的举措,我不能同意。”
武帝接着又反省了自己这些年的穷兵黩武和访仙求道——“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悉罢之”——所有这些加在一起就是著名的《轮胎罪己诏》。
武帝开了“罪己诏”之先河,在这篇诏书的数千字背后,是一个老者筋疲力尽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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